鋼琴會說話

我喜歡鋼琴的聲音，乾淨純粹，卻有著最多元的表情。我常常覺得，右手在鋼琴上彈出的旋律彷若在唱歌一樣，演奏者的感覺將每一個音符脹得飽飽的，在那有畫面卻沒有文字的世界裡，想像力可以自由自在地揮灑著。所以跟YuShan討論之後我們決定，其中一首我寫給高中同學的曲子，僅用單純的鋼琴來演奏就好。

##CONTINUE##因為曲子是在高中時期所完成，那就先來談談我的高中生活吧！

我們是一所很奇怪的私立學校，班上一半社會組一半自然組，16個女生32個男生，而被稱為是升學班的我們，明明被管得嚴的不得了，但男生依舊抽菸、打牌、翻牆，女生則是愛看漫畫、偷吃零食及找藉口躲在宿舍睡覺。我們從高一就被要求留下來自修到九點，而大家晚上只會互傳紙條及想著下課後要吃什麼宵夜。然後書根本都唸不完了，但在聯考前的全盛時期，班上居然有8對班對在談戀愛！

我在高中的時候有點叛逆，因為不滿歷史老師很愛考一堆事件發生的年代，所以每次他的考試我只寫60分就不寫了；還有偷偷喜歡坐我隔壁的男生，上課無法專心的我突然成績狂掉，連續三次考試都全班倒數第二名，驚動導師來警告我再這樣下去會被踢到後段班；因為不滿才遲到了半分鐘，午休時間就要去操場罰站，我完全不顧後果地跑到訓導處找教官理論，畢業後我回高中遇見他時，他說對“看起來”很溫和的我印象深刻；我極力反對在聯考前的自修時間考試，結果還氣急敗壞地指著老師的鼻子激動地說：「你這樣做會害死我們全班，你知不知道...」

班上男生多，我們常笑稱一個女生可以有兩個男生使喚，所以向來用到勞力的事情，從不需要女生出面。但男生也並沒把我們當作是嬌滴滴的女生，我們體育課可是打著很男孩子氣的棒球，大夥兒私底下的互動也都很哥兒們。

因為畢業紀念冊的緣故，當別人都在如火如荼地唸著書，我和另外兩個男生卻得浪費許多時間在整理全班的照片、編寫內頁的文案、以及做最後校稿... 等等沒人要做的工作，不過也因為這種革命情感，我跟他們變成了很好的朋友。畢業前的一個傍晚，我們偷偷跑到後山，在天空灑下一片金黃色的夕陽餘暉下，我們在樹上刻下了彼此的名字。有點像是日劇的情節，我們三個人躺在草坪上，說好了十年後再回到這個地方來看看的約定。也許沒有人可以留住夕陽，但我想，最起碼我們在彼此的心裡留下了一道印記。

我們在嚴格管束下玩樂了三年，但很幸運的，遇到了很多公立高中來兼課的好老師，聯考後，只有兩個人沒考上大學。這可嚇壞了學校，因為我來報到的那一年，全校只考上了6個學生，所以我們算是創下了空前，好像也是“絕後”的紀錄。

話題回到歌上，那首歌是我當時寫給其中一對班對的曲子。

他們兩個人我都很熟悉，其中女生是唸社會組，坐在我的前面，我幫她寫過演講比賽的稿子，也陪她一起練習。最後她代表學校，拿到了全台北市高中組演講比賽的第一名，而我們那次，則是一起拿到語文競賽團體組的第二名。男生呢，唸的是自然組，雖然看起來斯斯文文的，但我曾親眼見過，他只用單手，就可以捏扁一個伯朗咖啡的硬鐵罐。然後他的數理一向不錯，只可惜文筆不太好，所以我偶爾幫他寫寫情書，這也是為什麼我會那麼清楚他們倆故事的原因。寫到這裡，也許我該提到一點，這個女生的爸爸是我們班的英文老師，而這個男生則是好死不死的，英文特別的不好。

那是我第一次發現，原來談戀愛不單單是兩個人的事情，他們遇到了很多來自家人的阻力。雖說高中生談戀愛應該沒有幾個家長會開心，但可以在學校受到那麼直接的阻撓，也不是個常見的例子。那個男生頻繁地被叫到老師辦公室去告誡，而那個女生也被氣急敗壞的父親打過，他們兩個像是受到24小時監視一般，而事實上也真的是24小時不誇張，所有的一舉一動都逃不過掌控。我有時看著他們會覺得有點捨不得，為什麼要因彼此喜歡而受到那麼多苦呢？而僅17歲的我，並無法回答這個問題。於是，我用吉他哼唱了這個調，我想像他們兩個人在一個自由的國度裡，可以毫無顧忌的對話，沒有壓力地打鬧著，所以曲子聽起來雖很簡單，但卻有種苦中帶甜的味道。

也許感情就是要有些波折，才能夠讓人在擁有的時候好好珍惜，而這種逃避不了的苦，是愛情中不可或缺的一部份。